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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鸾纭想。

她要死了,被自己最贴心体己的闺友亲手害死。

急剧的疼痛从胃里窜到全身,身体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蜷曲着,生命力流逝的感觉太过清晰,李鸾纭知道自己中毒了,剧毒。

就是刚刚那杯茶,一口喝下,腹中剧烈的痛楚毒蛇般滚动。那杯茶是她的好友亲手端给她的。

她努力睁开眼,庭院里的月亮将圆未圆,清清冷冷的。月光下立着一抹纤细的人影,人影缓缓蹲在她身边,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地抚摸她的脸,轻笑一声:好妹妹,今天你怕是回不去了。

声音轻轻柔柔,好似在说一件平常小事,你要死了。

李鸾纭眼前交替出现灰暗和明亮,视线开始涣散,她努力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。

是沈枝,她的闺中友,手帕交,自小玩到大的沈枝啊!

为什么会这样,为什么要害她?害她至死!

李鸾纭瞪大了眼,沈枝的脸离她这么近,近到能清楚地看到沈枝眼睛里对她不加掩饰的恨意。

她挣扎着喘息,艰难的问,为...为什么?

沈枝拿起面前的茶水,起身走到李鸾纭边上,抬手将茶水泼在她脸上,蹲在她身边,拍拍她的脸,一字一句的说,要怪就怪秦将军,凭什么要你嫁给秦简,你也配!我从三年前的灯会就爱慕他,凭什么让给你!是我不认识的谁都行,但你不行!说着,她手拂上李鸾纭的眼睛,直到确定她断了气,才离开。

窗外是个大晴天,太阳却被云给遮住了,只能从云的四周射出金光,地面上还是一大块的阴影,远远的没有边际。

李鸾纭朦朦胧胧的睁开眼,看清身处的房间之后,一下子清醒过来,睁大了眼。

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?怎么会又在自己的房间里醒过来?

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昨晚自己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慢慢失去知觉却无能为力。

她做梦也想不到,害死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本以为最好的朋友沈枝。她回想着她说的话,看来她杀自己,是为了不让自己嫁给秦简。

她也是重生之前,才听父亲说两家早就定了娃娃亲的,她连秦简这人都没见过,只听说过秦将军的几个孩子都日子过的醉生梦死,放浪形骸,她听了就发愁,就叫来沈枝说说话,好发泄一通。

沈枝还说什么,为了安慰自己,才特意带来了家里的好茶,没想到却是掺毒的茶。

脑子一片混乱,她慌乱的坐起身子,正在她愣神的时候,一道女声传来,鸾纭,现在都中午了,你怎么这么慢?

是沈枝。

听到她的声音,李鸾纭下意识的一哆嗦,颤抖着抬头看她,挤出一个笑,怎么了,有什么事吗?

沈枝款款走到床边,戳了戳她的脑门,早就告诉你今日我长兄回来,府里设宴呢,等了你一上午也没来,我就找你来了。

她这么一说,李鸾纭倒是记起来了,这大概是她死前的两个月,她长兄沈宽在外地经商,生意忙,几年都不能回来一趟,当时的沈枝提前了好久就跟自己约好了,眼下她再害怕,也不能不去了。

何况她害自己是为的秦简,现在她又不知道婚约的事。

见李鸾纭愣愣的低头不知道在看哪里,沈枝又催了两声,李鸾纭边应着边套*边的裙子,慢腾腾的坐到铜镜前梳妆。

她一边应着一边起身,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。

难道是老天有意让她重活一次?

她抬起双手,自己掌心依旧红润,手指活动自如,掐一下还是会疼。

李鸾纭接受了这个事实,那么这次她一定不会再落到惨死的结局。

......

沈家虽然是商人,请来的人倒是不少,酒楼里上上下下的包了两层。

一个穿着墨绿袍子的俊美男人刚好从楼梯口经过,似乎是认识沈枝,走上来打招呼,说了没几句,就邀请二人和他们一起用餐。

李鸾纭记得他,是城西典当铺老板的弟弟张预,风流成性,现在看看果真如此。重生前来这的那次,他也邀请过二人,只是李鸾纭怕和陌生人吃饭拘束,拒绝了,她拒绝后,沈枝还觉得十分遗憾,说张预带了两个位高权重的朋友来,一个叫严任,一个是秦简,她真想见见。

看来秦简也在,这次她倒要看看,和自己有婚约,还能让沈枝害死她的男人是什么样。

桌上加上张预一共三个男人,和沈枝之前说的一样。一个是严任,当朝兵部尚书的儿子,李鸾纭不认识他,只是听过他在战场上的威名。还有就是秦简,当朝廷尉,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天下诏狱和审判修律的权力,李鸾纭的父亲和他父亲是世交,小时候两个人似乎还见过,但她没什么印象。

李鸾纭多看了他两眼,他长得倒是很好看,鼻梁高挺,眉眼深邃,北方人的身形,高高大大。他一直坐在边上喝酒,背靠着墙,脸上没有情绪,似乎根本没看到两个女人进来。

沈枝特意朝他弯了弯腰,秦大人,没想到今天您也在,打扰了。

秦简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理她,挺起上身,眼睛淡淡的扫过对面两个女人,问张预,不是说这桌就咱们几个?怎么又叫了别人?

张预自知理亏,嘿嘿笑了两声,抬手摸了摸后脑勺,助助兴嘛,有美人陪着,喝到明天早上都不累!

张预似乎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似的,起身就给两人倒了杯酒,咧着嘴乐呵呵的拿酒杯凑过去挨着碰了碰,来都来了,请吧!

沈枝拿起来就喝了一大口,李鸾纭还迟迟没有动作,她以前从来不喝酒的,有些犹豫,张预见状又催促了几声。

这张预果然是个骄奢淫逸的公子哥,两人第一次见面,李鸾纭起码也要客气一下,拿起来微微抿了一口,结果辣的舌头都疼,假装镇定的吞下那一口,她默不作声的把酒杯放回桌上。

张预看她面不改色,还以为她是能喝的,等了一会,看她没有动作,还毫无察觉的催促了一下,云小姐,咱继续吧?

秦简仰头喝酒时眼神掠过她的脸,看她脸到脖子红了大半,正低头看着桌上的酒,愣愣的发神。

他这才发现她和小时候基本没大变样,挑眉,桃花眼,是有些英气的长相。

她那时候大概是过七八岁的生辰,父亲带他去知府府里做客。

吃过饭后,知府大人就让她拿出古筝,给大家弹个新学的曲子。她大概也没想道到父亲会让她当众表演,有些紧张,坐在古筝前也是像今天这样呆呆的看着。

听到张预又催促了她一声,秦简有些莫名的心烦,倾了倾身拿起她的杯子,把里面的酒倒进了自己杯里。

李鸾纭眼睁睁看他又把空杯子放回来,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就听到张预问,嘿,你干什么呢这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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